伊麻生

谢谢!被你看了简介,我又有动力了

感谢支持awa|头铁选手|冷圈斗士|绝赞学习爱情中

【APH苏中】煤油灯



试着写桦老师点的苏中


*科研学者伊利亚x实验志愿者耀(子耀)

*架空!!

*字数5k

 

↓go↓

 

 --------

 

 

 

第七日,他们送来了一个孩子。

 

 


 /

“布拉金斯基同志。”

 

听到同事喊自己,高大的苏联人转过身。后来王耀回忆往事时是这么形容这个转身的:一堵高高的白墙在自己眼前翻了个面。

伊利亚·布拉金斯基一边凝视眼前的小孩,手上一边系上白色科研服的扣子。他最终还是蹲下来和孩子平视,尽量不让自己显得无礼地打量着对方。在这片冰凉的大地上,黑色头发,杏色瞳仁的孩子十分少见。他也正眨巴着大眼睛打量着伊利亚,像是想记住伊利亚的面容。

 

而且他们似乎,也不太应该在科研所这样的地方相遇。

 

“这孩子就是我们——”

“我叫王耀。”

小小的少年突然打断了同事的介绍,主动地道。他用俄语介绍着自己的名字,甚至冲伊利亚伸出一只手。微笑着,水汪汪的双眼多么温和啊,睫毛明明纤长,却堪称绒毛一般柔软,极其可喜。

这套假成熟的礼节逗乐了伊利亚,也让他感受到久违的,一种名为惊喜的情绪。就像冰雪在阳光照耀下产生裂隙那样,他的脸上扯出一条微笑。他同他握手,男孩的小手被他包在微凉的手心里。

“……总之他之后会经常在所里出现,认识了就好。”同事把要说的话都吞了下去,给了伊利亚一个微妙的眼神。他拍拍叫王耀的男孩的肩膀。男孩便缩回手,和伊利亚告别。

 

伊利亚看着同事带着男孩转过走廊尽头的拐角,才站起身来。颈椎甚至有些痛了。对于他们来说,缺乏运动是必然的,隐姓埋名也是必然的。

 

“王,耀。”

他独自念出声,不在对谁说话。封闭的房间里没有风,手中的资料纸页却微微摇动。

很新奇,可惜了。

 

 --------

 

 

王耀是一个聪明的孩子,懂事的孩子,并不是在填鸭中长大的小白鼠。

他的眼睛很灵动,四肢也很鲜活,年轻优秀的孩子。

伊利亚看不明白上级的意图,当然,这也不是他应当明白的事情。因为不知道内幕,才产生不安。伊利亚喜欢一切尽在自己的掌握中。在研究上,每条经过他手的数据都不会有错,与此相对的,他也能按照日期顺序记住庞大数量的计算结果。

很可怕吧,因此他年纪轻轻就得以进入科研所。宣誓的那一日,他将浅金色的头发抹到脑后,将手按在胸口,纹章别在那里。眼前高高的是他们的旗帜在升起,从这一刻开始,信仰在心中高悬,如同血亲殷殷的呼唤那样,时刻召唤着他。

 

“看,我穿得和你一样了。”

王耀在伊利亚面前转圈圈展示着新制的洁白服装,这是他们第二次碰面。刚才王耀单独找过来,伊利亚也不清楚王耀是怎么知道自己的办公台设在哪里的,他想起来该喝口水了,起身就看见王耀哒哒哒跑过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双层透明玻璃杯,里面是叶尖儿透绿的冷茶。

 

“嗯,你觉得这值得开心吗?”

伊利亚捧着茶杯问道,被这么一问,王耀放下了手中白色的罩衫,轻飘的布质垂下来。


“这是我的荣幸。”

孩子这么回答道。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过了许久,苏联人这么说。

王耀听见,看了伊利亚的胸口一眼,露出微微皱眉却闪亮亮的微笑。

 

“咳,看上去你对我们科研所的构造很熟悉了。今天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伊利亚又喝了一口绿茶。他对王耀的明天避而不谈。即便他对这孩子将要加入的计划或将要参与的研究,在乎得不得了。且,不出于干预目的。

他倒希望是自己误会了。比如王耀说不定是个亚裔的小天才,10岁就考上大学的那种,是来加入他们的科研团队的,而不是来……“辅助”,他们的研究。他自己都惊异于自己的温和,。他本以为,这么久过去了,自己真的变得只是一台机器——就像所有人开玩笑般称呼自己的那样。

 

“我想……去你休息的地方看看。”

王耀说道。一双小手背在身后,乖巧地征求。

 

伊利亚以正眼看他。黑发的孩子面对高大的他一点也不露怯,更不态度散漫。仿佛小小的身体里装载一颗成人的灵魂,正恃宠而骄地掠夺予求。可那坚定坦然的模样,表明这份请求只是无意为之,叫人难以拒绝这状似娇憨的机敏。就算是伊利亚——这位连头发尖都饱含故乡的冰冷霜雪的苏联人,也一样难以拒绝。

 

反正他只是个,哪天就会消失不见的小孩。一个虽然有不少特别之处,却终究是萍水相逢的小孩。

 

“好。”

伊利亚说道。看见对方淡色的小嘴露出牙齿笑开,伊利亚便突然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尽管一年前的他自己一定会对自己作出此决定感到极大的不可置信。

 

 

 /

当天晚上伊利亚躺在木板床上。

 

他发觉一丝寂寞,自己想要温度。这个发现是可怕的。话说回来,他从不觉得自己能和小辈好好相处,在故乡他曾尝试过做一名教师,却失败了。只因他的脾气是沉睡期并不长的火山,孩子们却只当他是个小山包,在他代课的第一天便作弄他。青年头上顶着水桶浑身湿透,杵在教室门口,别提多狼狈。旁人用“孩子的天性”这一说法对他多加劝慰,他却再也不以为然。一些刻板印象在铁皮水桶狠狠击中他的脑袋的时候,就注定再也挥之不去了。

 

“王耀。”

伊利亚念道。他已经掌握了这二字有点困难的发音,需要他把口腔打开,让气流在舌尖鼓起来。还需要他在脑内回顾黑发的小孩儿朝他伸出薄薄的手。——「我叫王耀。」

啊,尽管很陌生,但真是个好听的名字。

 

“喊我呐?”


明亮的声音把伊利亚吓了一跳,他腾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看见王耀趴在木质的门框边上对他哧哧地笑。他想板起面容,眉毛却怎么也紧不起来。于是这位研究员站起身,上前将小孩牵进自己的私人空间,给他拖过木凳子示意请坐。王耀抬起小腿一跳,坐了上去,眼珠滴溜溜四下打量室内简单的布置。

伊利亚坐在床上看王耀,想着他是怎么知道自己住在深处的单人间的。想了想又随即苦笑了,他们把什么都告诉这个蜉蝣般的小孩了。难道全科研所都要中招吗?这刻在人性中的可怕的怜悯啊。

王耀这样的孩子理应不需要这种怜悯的。或者,他可以得到比这些客气的信息更大的东西。带进坟墓也不会遗憾的那种。

可伊利亚参不透,对于一个孩子来说,究竟什么东西的分量能重到那种程度。

随着王耀的到来,他参不透的事情变多了。

 

煤油灯在他们头上恒定地照明,朦胧的软光包裹着王耀白皙柔软的脸颊。时光在这小孩身上算慢的,已经快到了窜个子的年纪,王耀脸上的婴儿肥却嘟嘟地显露着,尚未消退。伊利亚看着他,心里升起了不平的情感。他强令自己冷静,因为这心情和廿年前教书时产生的愤懑相似但本质却完全不同,具有极其复杂,他从未领悟过的气质。对此擅作解释,会影响到自己的全部。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


他的理性直觉都感受到了危险,他就更不能让自己对此再进一步。

 

……或许可以和小孩儿说说话。

 

“我的房间很单调。”

“是个很特别的房间,单人间。只有你这么住,所以我很好奇。”

“你从哪里来?”


王耀凝视高处的一斜飘窗。

“我的家在中/国。”

“中/国。”伊利亚学着他念,学得很像。王耀开心地拍巴掌,很惊喜眉骨深凹的苏联人这么热衷于念中文。面对小孩儿认可的眼光,伊利亚竟觉得自己被表扬了。反应过来自己的如此想法,他心中的闷闷又加深了。

“这里也有中/国人。”

“是的,我和他们聊过天,反而是他们问我的多,更让我说家乡话。我说着说着,他们先哭了。”

 

王耀贝壳样的指甲交叠着,眼睛依然望着飘窗。伊利亚不知如何说好,他是不是不应该让孩子记起来想家呢。

 

“哥哥,你算术很好,教我算术吧。”

王耀打破沉默地说,他指指书桌上堆成堆的算纸。

“他们没告诉我你做过这么多运算。我猜其中有什么技巧?你可以秘密传授给我。”

王耀顿了顿。

“我想,我能让它一直是个秘密。”

 

伊利亚望着少年细巧的指尖,又看看彼的脸。

 

“好。”

 

他好像从来不会拒绝王耀。

 

 --------

 

煤油灯下,王耀绞尽脑汁地做着运算。伊利亚是从三位数乘法教起的,王耀学得快还一直赖着不愿走,于是他们现在面对的是八位数乘法。无非是无尽又单纯的乘的叠加,但在孩子看来,数位越多好像就越奢华高级。苏联人站在一旁,俯身看着算纸上的数据,但主要是想看小孩抓耳挠腮的样子,很有趣,他的小大人这回碰到难关了。

 

“还是刚刚那个什么……吠陀算法,有趣一点。”

王耀闷闷地嘟囔,伊利亚不由得笑着告诉他八位数乘法在他们这里已经很基础,主要考验你的耐力。


“那我要是算对了可以给我奖励吗?”

王耀问道,笔头并没停。

“好。”伊利亚答应道,“所里有你要的东西的话。”

 

王耀是个坚强的小孩。他额头有点点汗,却没有停下或耍赖。伊利亚挪动煤油灯以确认它不要突然熄掉,木桌子亮起来,笔和书本的影子微动。


如果有哪一步不一样的话。

如果二人的人生中哪一步不一样了的话,他们说不定会在课堂上相遇,在木制的课桌前,门窗明亮,鸟儿啼鸣,他们以师生的身份相会。伊利亚老师从孩子群中挑出了这个和他一样喜欢高洁而绝对的数理学的好学生——他们一个教得快,一个学得进去;一个在前面大踏步地走着,一个在后面如饥似渴地追着。来自苏联的老师会把经验和教训都无私地传授给王耀,而王耀,会成为他的骄傲。

就算伊利亚倒下了,王耀也能接住他的一部分,继续埋头前行,探究,开创。

 

伊利亚微微合起眼睛,他稍稍感受到了命运其中残酷。这个名叫王耀的孩子,仿佛和他有着同样的基因一般。海绵吸水一样的学习力,孜孜不倦的探求欲,还有不灭的火一样的,对数理的热情。

如果他不是……。如果他不是,就好了。

 

他真的很喜欢王耀,也很珍惜他。从某一刻起,伊利亚心底就已经这么想了。他本人都没意识到,直到今夜在煤油灯下。

伊利亚知道这样下去意味着什么。

 

“我算完啦。”

王耀抬起头,把算纸递给伊利亚。后者接过白纸,字迹还算优雅的演算过程铺满纸面。圈起来的计算结果和他刚刚在心里演算出来的正确答案完全一致。

 

“正确。”

伊利亚把纸张放回桌面,扭头刚想夸赞人几句,便看见王耀朝他打开着两手。

“?”伊利亚不解,有些笨拙地僵着身子,眼睁睁看着王耀圆圆的两颊越来越红。

“奖励啊!你答应我的。”王耀有点气结地瞪了瞪高大的研究员,这人怎么和木头一样傻站着。伊利亚看着孩子可爱的模样,终于了然地笑了出来,就像雪原融化了一小片似的。他立刻俯身拥抱了小小的少年,听见那年轻的声音在自己耳边有一声叹喟。少年的短短双臂要完全环住他宽厚的脊背有些困难,因此只是抓着他白色的棉麻短衣,示意他——请求他暂时再保持这样一会。

 

伊利亚宽大的手掌把黑发的脑袋轻轻托住,他不知道怎样的力道合适,真怕把小巧的亚裔少年挤碎。

“我有点想我爸爸了。”王耀埋在伊利亚的颈项小声地说,小小的吐息瞬间染在伊利亚的领口,伊利亚还来不及把握,它便飘走。


“但很显然,你不是爸爸,你是你。我很喜欢你。”

伊利亚几乎想拍拍孩子的头了,又因为这句话止住了手。他的指腹像无处歇脚的蝴蝶落在少年的发尾。

 

王耀的身上布满消毒水的气息,那是一种尖锐的,催泪的味道。这与他今天没和伊利亚见面时的活动有关,王耀无法逃避这个味道。

 

“明天我就要去实验了,一见到你我就知道,我会喜欢你的拥抱。感觉没有遗憾了。”

王耀用轻松的声音说。

“……小耀同志。”伊利亚用新的主张称呼对方。

“你到底为什么会参与实验?”

王耀暗中转动水灵灵的眼睛,他听出苏联人不可言明的颤抖。

“因为我的血型稀有,而且,我是这一批里唯一通过素质测试的。爸爸也为这项研究献身。……我不想自私。伊利亚同志。”

 

伊利亚微微放开王耀,他在对方的眼睛里看见自己,如浅色的一道光痕。小孩儿又在笑,那代表着超乎同龄人的坚韧和懂事。


“我主动要来,我就来了。”

 

伊利亚感到自己的眼睛迅速地发起了热,颧肌抽搐着,他刚想举起手来盖住自己的眼睛,王耀的双手却先他一步覆上来。

柔软温热的小小掌心贴上他心灵的窗子,世界进入安心的黑暗。

“别,别。像我说的,这是我的荣幸,伊利亚同志。”

他说。语气依然像个小大人。

 

“啊,说起来,你的名字还是爸爸告诉我的。他没有明说,但我猜那个苏联人就是你。……我猜对了!”

 

王耀的声音依旧明亮和煦,像有春风走过的京城街道,伊利亚却落下了雨一样的眼泪。他从不是个轻易掉眼泪的成年人,只是如果不这么做的话,心中蒸腾的不舍和爱——它们无处安歇。


这些稀有的东西热切地打湿了王耀的两片掌心。

 

 

 --------

 

 

明天悄然而至,小孩儿不再出现。

 

伊利亚多少感到被抛弃般地失魂落魄,他问遍了同事要绿茶,却没有一个人有;问到来自中/国的那几位,才知道科研所的茶叶用完了。

 

伊利亚忘了问王耀这个双层玻璃杯是哪来的,不过自那天过后他就默认这个杯子是他的了。他一只雪白的大手就能握住的杯子,小小的少年需要用两只手托着。

 

在开水间伊利亚遇见同事,那一日这位同事牵着自他乡远道而来的少年,向他介绍了他们新的实验志愿者。小小的志愿者。同事看了看伊利亚有点枯槁的浅金发,忍不住伸出手帮他分了分刘海。

“你不是从不熬夜计算的吗?”

伊利亚的沉默暴露了他的迟滞。“我没有熬夜。”他缓缓答道。

 

“那个小孩让我和你说……”同事刚开口,被伊利亚猛地抬起的脑袋吓了一跳。他咽了口口水继续说:

“那个小孩让我和你说,他能感觉到胜利近了。”


同事吸了口烫烫的开水。

“是原话哦。他真是有够成熟……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我问了这次的样本构成,跨度比上次的要大,应该是优先考虑了人体友善。”

 

伊利亚捏了捏鼻梁。

“我没担心。”


同事瞥了他一眼,没忍住地笑出了声。

 

 

“我偶尔会怀疑我们研究的方向。”伊利亚握着水杯说。

“……唯有方向不可怀疑,布拉金斯基同志。”同事微微正色。

“这可不像你。”

 

“好,好。我明白。”

他们为了这项研究,这份事业,已经牺牲了太多。

伊利亚起身,开水间太挤了。


他一直走到朝阳的阳台那里,向外探出半张脸。已经是风掀起新绿草芥的季节,那风也同样前来亲吻他棱角分明的面庞。他接着察觉到,有回归的候鸟在空中游过。

 


阳光打在他胸口不曾取下的纹章上。







 

 

评论(2)

热度(29)

  1. 共2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